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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6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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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道格,我在我的黄金时代里,在这个时候,生命的第五天整——1994年的8月4日6时,我决定开始写一些关于自己的文字。
黄金时代,我的黄金时代,可能是吧。他们总是这样说,他们总说我现在正在经历生命中最灿烂的时代,然而我却并不十分赞同这一观点。我感觉自己现在的生活不过也是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不知道他们说的灿烂在哪里。他们还说,我正走在我最珍贵的一段路途中,他们对我现在所拥有的东西无比羡慕。这令我更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羡慕。不过我想我还是应该让自己接受他们的看法,因为我无法看清自己,而他们却站在远远的地方,能够从容地端详我的全貌——以他们丰富的经验。那么我就相信他们说的话是正确的吧,没错,我正在走过我生命里最灿烂最珍贵的一段路程。
我现在风速大概75节,气压差不多970hPA上下吧,环流范围中等,走在台风活动最多的一片海域上,生在热带气旋最频繁的季节里,总之一切都是非常普通。曾经我内心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是造物主最喜爱的那一个。但是现在,事实却证明并非那样。我曾以为自己非常独特,但是现实已经不容我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和其它台风没有什么区别,我们都一样,一样可以被描述为“一个年轻的正常的夏季台风”。呜,我就这样被简单地归类到一个最平凡的群体中了,我心里当然是不太乐意的。没有台风喜欢被简单地贴上标签,但是标签之所以成为标签,是因为我们都逃脱不了它准确的描述啊。
还是继续说我自己现在的情况。我现在身体健壮,云墙饱满,结构良好,对流踊跃,机能旺盛,气压稳步降低,风速也在逐渐加强,看起来一切欣欣向荣。大概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非常优异的成绩。但其实如果真正置身其中,你也会发觉这样的表现并不能带来满足的愉悦,因为大家都一样,这是所有走到这个阶段的台风都会得到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我自己其实并没有付出什么努力,我只不过在浑浑噩噩地放任飘荡而已,却能不负吹灰之力得到这一切,大概这就是他们总是将这段时间称为黄金时代的原因。所以这么看来,我现在的时代确实是好啊,我只需要懒散的躺在这里,幸运和收获就能源源不断地向我砸来,果然是黄金一样的时代。
尽管如此,但是我现在的感受可能并没有像你们看上去的那么好。我还是会嫌自己得到的还不多,这大概就是贪得无厌吧。我不掩饰,我既然现在决心要写一写真实的自己,那么我就不对现实做任何美化了。我就是还想要更多的东西,这就是我仍在这里坚持着旋转的主要原因。所有的台风都是这样,给了我们一些东西,意味着接下来我们就会去想要另外一些更多的东西。不能因为这个批判我们的不知足。要知道,一方面,热带海洋上面的条件太好, 什么东西都是源源不断地送来,让我觉得这些赠予都是理所应当的;另一方面,要不是贪心的驱动,我们台风也不会成为台风了,给了我能量,意味着我要用这个能量来索要更多的能量,更多的、更多更多的。
我也想过,能量毕竟有限,会不会有一天,终于再也索要不到能量了,那该怎么办?但我毕竟可以暂时不管,反正现在遍地黄金,应有尽有,我不愿去考虑那么远。
至少现在能量是源源不绝的。我早就越过了马里亚纳群岛,而离菲律宾还很远,我现在卧在一片温暖的海里,二十九度,一望无际,深厚广阔,不仅如此,它还能容我胡乱翻搅,并且依然温暖如旧。我知道,这样温暖的海并不是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了这片海,就可能再也找不到类似的地方,并且也再也回不来了。这个我知道,有谁和我说过这个道理,我懂得很多道理。但我无法想象如果一片海不再温暖了,那将会怎样?我从初生时就一直走在无比温暖的海上,海水中的温度总是这样热烈,我还没有经历过二十六摄氏度以下的表层水温,对我来说那是一种想象不出的噩梦般感受。并且,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征兆告诉我,我现在所享有的广阔温热在短时间内会到达尽头,所以对于以后的环境变得恶劣的可能性,我暂时并不恐惧。我现在过得舒适怡然,完全不想去做一些未雨绸缪的准备。我这样说服自己,既然昨天海水是温暖的,今天也是温暖的,有理由推断明天依然还是温暖的。以及明天的明天,明天明天的明天,到永远永远。
我现在正西移动,我一直在向西移动,好像从来没有过其它方向。我也想过,总是这么走,是不是有些单调。可是在副高的全面控制下,我没有别的路可走。而且连我的移动速度也是最稳当的15到20千米每小时。副高大概一直是这么强盛。对于我而言,副高不是一个天气系统,而是一种环境,一种把我整个包围的环境,我就在这个名为副高的环境中顺从地漂流。我认识一些充满反抗精神的朋友,它们对副高的控制深恶痛绝,它们认为这是摧残个性的压 迫,它们主张自己决定走自己的路径。它们的演说慷慨激昂,但我只站在一旁的角落里面看着。我大概是一个保守的宿命论者,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抗拒副高而自 由移动的能力。并且更重要的是,我想,那冲出副高后的自 由,会不会只是再去陷入到别的天气系统的奴役中而已。到那时,当我兴冲冲地自以为得到新生时,却发现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的过去而已,这样可不太聪明。于是我找到了理由不去做这样徒劳的事。所以我现在也就是这样顺从地在副高的引导中缓缓西行了,会一直持续西行下去吗,我以后的路径会有变化吗,我不知道,我怎么能看得透。
那些有经历的台风给我们讲副高以外的世界的故事,也曾一度令我十分激动。他们是那样绘声绘色地描述靠近西风带的地方的险峻和机遇,以及与各色天气系统相遇时,各种的大起大落、荡气回肠的故事。比如哪个台风在高空急流下一夜之间得到了如何完美的云顶,还有哪个台风被什么风切变杀戮地身首异处。那些故事确实很精彩。但听故事是容易的,但是去做那样的故事中的台风却并不简单。这些故事我只是听听而已,羡慕归羡慕,惯性是强大的,我还是窝在这块菲律宾海里,躲在这里片海的安稳中。
周围的环境也还好,水汽不绝,温润丰美,流出通畅。谈不上锦衣玉食,但至少算是生活无忧了。有人说这是一个好时代,因为厄尔尼诺发展什么的,副高靠北,而热带又有低空的偏西风,是我们的好时代,我听了之后很高兴,感觉自己似乎前途无量。有人又说这个时期并不好,因为西南季风偏弱,而又没有跨赤道气流什么的,我听了之后又很不开心,好像未来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总之不管怎样——我,我也不知道怎样,1994年8月,也许二十年后的世界会给出认真的评价。无论如何,这是我的时代。
我现在刚刚过了生命的整整第五天。我不知道对于现在正在读这些字的你来说五天是一种什么样的长度,但是对于热带气旋大约十几天的完整生命史来说,第五天差不多相当于一天之中的上午,或者是一年之中的春末,或者如果对于一种生命期大约有七八十年的生物而言,相当于二三十岁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忽然间已经过了第五天。每一分钟都过得平平常常,但把这些时间总地回忆起来,未免也是要感慨一声,时间真是快呀。
时间能给我智慧,我需要时间。然而我的时间又太少,所以我总是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如果把这些我想不明白的问题,交给那些生命史是我的一千多倍的生灵来看,在它们看来,这些问题也许简直是简单到令它们发笑吧。但是我想,它们想笑就去笑吧,反正它们自然也有它们的想不开的问题,大家不都是一样。
未来我无法展望,但回忆往事的感觉却很轻松,以前我还是一个活泼的热带扰动,和热带海洋里里各种涌动的云簇在ITCZ中无忧无虑地奔跑。我记得那时候空气里到处有弥漫着盛夏的炎热和躁动,头顶上吹着热带对流层上部槽的风,以及吹散在那风中的味道。我听说过,说热带扰动是最接近自然的本源的,因为它们纯真自在,灵魂中尚未掺入任何杂质。它们完成生命从无到有的变迁,有着散乱的形态和无序的组织,是一种非常纯粹的精灵,它们的活动不为了什么目的,只是因为在那一刻它们想这样做而已。譬如刚刚还是对流饱满的扰动,下一刻就可能变得空空荡荡了。这些事情,我应该也曾经历过。但我知道这些事情是再也不回来了,因为我不再是热带扰动了。这听上去有些惋惜?
我想起了我的凯特琳姐姐。我还小的时候,我经常和她在一起玩,那时候她也还小,她带着我,我们一起在季风槽里玩耍。那时若是没有她,可能也就不会有那样舒适快乐的童年的季风槽,我需要感谢她给我的成长最初的启蒙。但后来我见她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再后来几乎见不到了,她那时已经长大,而且去了远处的一个地方。很远的地方,而且我听说那里的景象和我所处的广阔的海洋很不一样。她走到路和我并不一样,我很久没有见她了,不知她现在过得怎样。
这也是自然的,毕竟我也已经长大,我知道我们都是要走向不同的路上去。在我们的世界里,一个成熟的热带气旋,自然会在自己的周围筑起一道下沉的墙,将其他同类的气旋隔得越来越远。而世界又这么大,很自然,任何小小的偏离都会渐渐积累,最终引向不同的方向,当我们发现这种距离时,互相之间已经远到已经看不见了。就像我现在向东北方向上望去能看到的一点点云影,很显然可以预料,不久以后就将看不见了,它将会远离,再不然就是消散。
再说说布兰登哥哥。他的情况我就更不清楚了,我刚刚能记事的时候他已经在很遥远的异乡了,独身一人辛苦生活,日子过得很艰难,冰冷和惨淡他都历遍。我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了,艰难的日子我还没有经历过,但我想那一定很不好受。而且每每想起他的境遇,我总是有种莫名的不安。因为我知道我现在的生活比他过得好很多,完全不是因为我比他更努力或是更聪明,只是因为我的命运更好,世界一开始就馈赠给我太多的东西,让我平白无故地过上了比他舒适百倍的生活。我在想,如果在某个时刻,世界的主宰者对他的分配不公忽然醒悟,转而来问我收回那些送给我的东西,那时候我该会怎么样。
那种景象我可不愿意想象。比如,我现在有着取之不竭的潮湿空气,以及丰富无边的热量汇入,想象如果世界有一天把它们收走时,到那个时候会是怎样的景象。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里,我将在干燥与凄冷的环境中挣扎?这令我不可想象。但这样的情况万一终于到来,我也拿不出什么话来辩驳,毕竟世界那样做,确实是心服口服的公平。应该的,我应该还的。我只是希望情况不会那么糟。
还是应该积极一些。我认为我应该说说别的,说一些年轻的台风们关心的话题。那么风眼自然是要讲一讲的。我还从未打开过风眼,并且表面上看,暂时还没有任何风眼的迹象,虽然我自己现在已经是台风等级了。一般而言风眼的到来和达到台风的等级是相匹配的,当然这样的对应也不是绝对的,有的热带气旋远远未到台风级就有了风眼,而有的热带气旋已经过了台风等级很久才得到风眼。取决于各自的情况吧,像我已经是台风,但还没有风眼。无所谓了,我又不着急。
他们都说有风眼后的世界完全不同。是的,风眼是个美好的东西。你看看那些关于描述台风之美的文章,有哪个能离得开对风眼的赞颂呢。然而风眼似乎又是一个让热带气旋万分头疼的东西,它可能很麻烦,也非常难以捉摸。有的台风早早就开了风眼但是后来风眼一直不顺利,有的台风很晚才稳妥地开始组织风眼,于是风眼非常完好;但也有的台风一早就打开了风眼并且后来也一直非常清晰,而也有的台风迟迟没有风眼直到最后终于得到的风眼也是模糊不清的。通常而言,台风打开了风眼,整体的形象会呈现出焕然一新的饱满;而那些填塞了风眼的台风则会变得憔悴不堪。还有些时候,有的台风打开风眼,却是模糊而扭曲风眼,勉强维持这样的风眼对它而言实在是折磨;还有一些台风可能因为在风眼组织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坎坷,所以之后就一直维持着嵌匿的风眼了,把风眼埋藏于在封闭的云顶下。关于风眼的道理,这实在是说不完。一般年长的台风总是这样教诲,说台风还年幼时先别去急着考虑风眼的事情,把自己的组织和核心的密蔽云区整理好才是应该去做的事,等后来达到了一定的阶段后,得到一个完美的风眼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话虽这么说,但是风眼何时到来,好像没有台风能够把握。就像你看到的,风眼是一个很有意思但非常复杂的家伙,大概无论怎么说都是说不清楚的,“风眼有什么道理”。
其实没有风眼的日子也不算太坏,台风之间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横向比较,自己习惯了的生活都是挺不错的。对于风眼,我也说不上是期待或是畏惧,很奇怪。我听说风眼让台风拥有了奇妙的能力,它让台风在它们的中心留下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让它能够和另外一个台风心中的空间相互分享、相互交流,可能像虫洞的连接那样吧。完美的风眼总是正圆的,空而不缺,好像代表着一种圆满。对于此,我却心存一丝疑虑。我一直是个喜欢独自思考的台风,我把自己的奇怪的想法都小心地藏在外界不可见的心里深处,我不敢想象可能以后居然要和别的灵魂分享这样的空间,以及,有谁会愿意来认真阅读的我的内心呢?
说来也好笑,我这样一个从来没有过风眼的台风在这里大谈风眼,好像是一种讽刺。世界总是充满了讽刺,无处不在,如果仔细想想,会发现我们在造物主的嘲笑下实在是避之不及。
让我回过头来看一下。不出所料,我给自己写的自述实在是散乱不堪。那就无妨再继续让文字散乱下去了。然后我想说什么?我想,我现在75节,难称出众,也许算是比下有余,但是谁会向下去看呢,大家都只会去关心自己没有的东西。我也曾经有过一些热情澎湃的梦想,那时候我还很小,我给自己的目标自然就是那些闪耀在史册里的闻名台风。当我还是扰动的时候,我觉得它们不值一提,以后肯定会轻松超越他们,就像在纸上写字那样简单;后来当我成了热带风暴之后,我渐渐发觉他们确实具有难得的实力,我应该以它们为目标;如今我是台风了,我却觉得自己离他们愈发遥远了,我也不敢再追求什么,我只是想,它们的某些特质我要是能学到一点就好了。真是有趣,时间推移,我确实变得越来越强,距离它们却越来越远。如果到了以后的某个时候我成为了强台风,那时候我会不会觉得它们已经是高不可攀的目标了呢?
我以前整日无所事事,那时候我比现在年轻的多,我认为那时只是还没到努力的时候,以后会有无尽的时间来让我努力,让我可以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但是时间太狡黠,它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流淌,我居然已经度过了五天的生命,忽然审视一下,已经是台风生命的三分之一了。我知道我走过的路越多,意味着以后的空间就会越小了。我渐渐领悟,成功与失败的决定不是在一瞬之间,而是在漫漫时间中长期不知不觉地累积出来的,积累成无可辩驳的成与败。
如果你不是台风,你一定觉得这样的成败实在无关紧要。但是,身陷在海洋里的台风就无法这样认为了。台风的属性是低气压,但是面对的压力却很大。要想维系自己的生存,必须要排解掉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能做的就是不知疲倦的努力运作自己的对流。要说压力来自哪里,其实都是来自互相比较,而这些比较都是台风自己给自己的。对于一个正处在黄金发展期的、对未来还有一丝热情的台风而言,压力更是尤其巨大。这样的压力容易催生出一种不切实际妄想,想象着自己必须要和那些最顶尖的台风一较高下。但是它们具有每天八十百帕那样的降压速度,拥有一百六十多节的风速和九百百帕以下的海面气压,以及那样高耸到负八十五度的云顶。在这样的比较下,我终于令自己非常惶恐,于是我害怕这种比较,所以对于它们我闭口不谈视而不见。并且进一步,我给自己编一些理由,说服自己其实它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成功者。
我来教你怎样在精神上对它们保持胜利。那些一天之内能骤然爆发气压剧降九十百帕的台风,其实只是目光狭窄的急功近利者,它们不明白风的旅程的漫长的,这样急切地加强只会透支它们有限的青春,可悲!那些风速到达155节或是165节的台风,已经在过分对强度的追求中迷失了自我,它们的灵魂已经退化成了一个空虚的三位数,除了这个数字,它们还拥有什么,可怜!而那些云顶高耸、一圈负八十余摄氏度的对流的台风,它们只是蜷缩在秋冬狭小的温室中、捡拾北方来的冷涌和急流的卑微的生命,它们甚至不能自在地在广阔的暖洋中驰骋,可叹!于是它们终于被我统统打 倒,我在一番仔细地分析后终于放下心来,还好,我还是世界上最好的台风。
但这样的自欺欺人能维系多久呢?后来我还是渐渐意识到,如果我真的想要成为一个强者,首先要有强者的大度,强者的包容,以及强者的柔弱。我不需要这些自己假想出来的敌人,在大气层中生存本来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何必要让自己多出来这么多对手。
而且,我也需要感谢它们。要不是看见它们飞奔,我也不会照着它们的模样奔跑起来。我原本只是想坐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无所事事。然而我必须开始奔跑,有时候刚开始奔跑时也确实充满激情。但总归是会累的,有时候我为了让自己不在半途停下来,就安慰自己,坚持一下,越过了这座山,就可以坐到那面的山坡上好好休息一下了。那里阳光明媚,我可以躺下来晒太阳休息。如果天空中有些云,那也不错,我可以欣赏那些美丽的云。如果天色阴沉,小雨淅沥,那我也可以在一个淋不到雨的地方听这样的落雨声。如果天气实在糟糕,狂风呼啸,暴雨倾盆,哈哈,那不就是我自己吗。
然而问题还没有解决,我想说的话也远远不止这些。关于过去,我说不上是欣慰或是后悔;关于将来,我确实感到无所适从。但是稍等下,让我回忆一下,我开始记下这些东西的初衷是什么,我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6时01分了。用黄金时光中的一分钟来做这样没有目的的事情是非常奢侈的。我本来只是想简单随便地写一些和自己想说的话。但是没想到却越讲越多,以至于变成一团乱麻,到了无法收拾的境地了。喋喋不休会让自己显得不太聪明,那么我想,还是就到此为止吧。更何况,构造这些文字非常费神。我需要一些休息,我想去这样一个地方,夕阳,暮色下平原上的村庄,盛夏的傍晚,隐藏在繁茂的树丛中的虫鸣,地面上的光线开始暗淡,炊烟也在夜色的浸染中升起。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场景为何会跑到我的梦里来,我在现实中见到的景象只有无尽的海面而已。
我知道我写的这些东西乱七八糟,但这是一个处在黄金时代的台风所具有的真实的乱糟糟的看法。我本来很想把这篇文章写得好看一些,像那些能融合在音律中的绝妙歌词那样,能让听者跟着摇头晃脑。可是是我的确做不到。我也不想让自己做的事情变得没有意义,我想,就算这样无趣的文章没有人愿意看,我至少可以写给自己看。但是如果万一情况比较糟糕,连我自己也不愿看了,那会怎么样?我想象一两天后的情形,也许我来到了靠近吕宋岛的地方,也许我那时候已经有了一个美妙的风眼,并且成为了一个成功的五级台风,哈哈,美好的想象,到那时,那时的我回头来看这一段曾经的自己写的文字,读完之后,应该会感到啼笑皆非,于是就把它向下一摔,然后说道:“这是些什么玩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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